一股凉风灌进来,她不禁浑身轻轻一颤。 不知是冷得还是吓得。 太平间门口站着一个男人,穿着警服,他听见脚步声抬眼望去,看见了梁姝。 他认得她。 以前在梁辉的手机里。 颜衡抬脚迎上去,来到梁姝的面前,他朝着面前红着眼眶的小丫头说了句:“请节哀。” 梁姝闻言抬起头颅,面前的这个人个子好高,眼圈泛红。 身后的女警官越过梁姝,站在两人之间,朝着颜衡说了句:“她就是梁姝。” 男人点了点头。 昔日慈爱的父亲如今孤独的躺在那里,那层白布盖着破烂不堪的尸体。 梁姝迈着沉重的步伐进了那间房。 她看见了,浑身的血液在倒抽,肩膀颤着,梁姝极力的克制着,牙齿咬着嘴唇,渐渐泛白。 在外人面前,她不想让眼泪留下来。 颜衡站在梁姝的身后,两步远的地方。 他一直默默地注视着梁姝,他也很难受,带自己入门的师父因为保护自己牺牲。 一想到梁辉的死因,颜衡的负罪感就加重。 眼看着前面的女生往后倒过来,颜衡上前一步,双手撑住梁姝的肩膀。 “你还好吗?” 声音嘶哑。…
七月初,刚期末答案结束的那个下午,梁姝收到了父亲的死讯。
之前梁辉总是给她说,想让梁姝转学到白江市读书。可梁姝笑话他,就算和梁辉住一起,也是几天不见一个人影。
梁姝还笑,说自己在镇上寄宿学校挺好的。
盛夏好似无尽,头顶上的烈日像一把大火一直烧着大地。
梁姝木讷的跟着自己的班主任和校领导往校外的方向走去,女老师一直拉着她的手低声安慰。
她低低抽泣,没说话。
很快走到校门口,有辆警车停在正前方。车前面站着一男一女两个警察,见到他们出来,男警察上前和校长握手,两个男人低低交谈了两句。
结束后,男警察转向梁姝,说了句抱歉。
梁姝上了那辆车,和他们去了白江市。
一路上,梁姝的大脑嗡嗡嗡的响,视线一直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。
像是在播放一些黑白照片。
车停在了白江市第一人民医院门口,她和那个女警察下车,到了负一楼,梁姝抬眼望向前面,狭长的楼道里只有尽头的一扇窗开着。
一股凉风灌进来,她不禁浑身轻轻一颤。
不知是冷得还是吓得。
太平间门口站着一个男人,穿着警服,他听见脚步声抬眼望去,看见了梁姝。
他认得她。
以前在梁辉的手机里。
颜衡抬脚迎上去,来到梁姝的面前,他朝着面前红着眼眶的小丫头说了句:“请节哀。”
梁姝闻言抬起头颅,面前的这个人个子好高,眼圈泛红。
身后的女警官越过梁姝,站在两人之间,朝着颜衡说了句:“她就是梁姝。”
男人点了点头。
昔日慈爱的父亲如今孤独的躺在那里,那层白布盖着破烂不堪的尸体。
梁姝迈着沉重的步伐进了那间房。
她看见了,浑身的血液在倒抽,肩膀颤着,梁姝极力的克制着,牙齿咬着嘴唇,渐渐泛白。
在外人面前,她不想让眼泪留下来。
颜衡站在梁姝的身后,两步远的地方。
他一直默默地注视着梁姝,他也很难受,带自己入门的师父因为保护自己牺牲。
一想到梁辉的死因,颜衡的负罪感就加重。
眼看着前面的女生往后倒过来,颜衡上前一步,双手撑住梁姝的肩膀。
“你还好吗?”
声音嘶哑。
肩膀上的触感隔着薄薄的衣料,温热的触感让她在冰冷的环境里得到了一丝安慰。
她知道,这个人是父亲的徒弟。
有一次梁辉休假回宁镇看她,梁姝看见了手机里的合照。
“我没事。”
梁姝摇摇头,低声说。
她站直身子,和颜衡拉开距离。
那个漫长的下午过去,接下来的几天梁姝配合着梁辉的同事处理完后事。
最后,梁姝得到了一大笔抚恤金。
她在白江市没有任何亲人,被安排住在了离公安局不远的一家酒店里。
梁辉的后事处理完后,梁姝就想回宁镇。
颜衡来酒店找她。
她坐在床边,男人站在窗边,思索再三,开口:“师父给你留了句话。”
顿了顿,他又问:“你现在想听吗?”
“你说。”
“师父希望你在白江市上学,十八岁之前让我做你的监护人。”
颜衡有点哽咽,继续说:“这是师父躺在我怀里亲口说的,他希望我照顾你到大学毕业。”
梁姝的两只手交握着,无意识地搓着手心。
现在只剩下她自己了。
哦,还有姑姑。
可是……
如果来白江市的话,所有的事情都得麻烦面前的这个男人。
而他,又和自己毫无关系。
算是陌生人。
“我还是想在宁镇读完高三。”梁姝回答道。
她还没有成年,现在需要监护人。
寄人篱下的滋味是不好受,但想想再有一年,自己再坚持一下就可以去外地读大学,彻底离开那里。
梁姝咬咬牙,还是决定回去。
离开白江市之前,颜衡带梁姝去手机店买了个手机,存了自己的电话号码。
他告诉梁姝,暑假结束之前,她想改变主意就给自己打电话。
梁姝说好。
送完梁姝,颜衡在打车回单位的路上,接到周桂玲的电话。
电话那头语气很急,说是家里出了点事,得让他回去解决。
颜衡撂了手机,给司机师傅说了个小区名字。司机师傅在前面路口调转了车头,去了公安大学家属院。
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,颜衡付完钱下车。
这个看起来有年代感的老旧楼房是公安大学的家属院,颜衡的父母是公安大学的教授,现在已经退休。
他快步往三单元走去,路上不时会碰见熟人,颜衡笑笑打了招呼。
上了楼,他一摸口袋,今天忘了拿钥匙。
他伸手敲了敲门,门从里面打开,开门的人是郑瑜。
“你回来啦?”
门内的女人看见颜衡,欣喜瞬间爬上脸,给颜衡开了门。
在这里见到郑瑜,男人有点诧异,这个人不是一直在国外,却没想突然出现在这里。
“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颜衡进屋,问了句。
郑瑜站在玄关处,双手交握,乖巧的站在一旁,看着颜衡换鞋,“昨天刚回来。”
男人换好拖鞋,朝她礼貌笑了下,两人进了客厅。
老两口在沙发上坐着,茶几上摆满红红绿绿的礼盒。
颜衡在边缘坐下,“妈,什么事这么着急叫我回来?我还得上班。”
“小瑜回来了。”周桂玲瞪了他一眼,“你不该回来吗?”
随即脸色一变,笑着对郑瑜说:“赶紧坐下,小瑜。坐颜衡身边。”
颜衡明白意思,上大学的时候,郑瑜总往家里打电话,周桂玲在他面前称赞郑瑜,话里话外想撮合这两个人。
颜衡的心思没在这个上面。
他起身,把自己的座位让给郑瑜,自己则坐在了最边上。
“你俩聊。”
他们三人寒暄着,颜衡不想插话,只在一旁默默地做些填茶切水果的事情。
在这期间,他看了好几回手表,心里默算着梁姝到达宁镇的时间。
看着时间差不多了,颜衡给梁姝发了个短信。
我是颜衡,你到宁镇了吗?
身边的郑瑜瞥了眼,看见了手机屏幕上的字,有一丝不愉快,他在给谁发消息。
明明周桂玲说颜衡没有女朋友的。
“颜衡,别老看手机。”周桂玲低声喝了一声。
颜衡嗯了声,收了手机。
颜国清一个人坐在单人沙发上喝茶,这才想起什么事情。
他问颜衡:“梁辉的后事都处理好了吗?”
颜衡朝着父亲点了点头:“都处理完了。”
“我之前给你说的工作的事情你好好考虑下。”颜国清呷了口茶水,轻轻咳了声。
出了梁辉的事情后,老两口对于颜衡的职业充满担忧。
他们想让颜衡换个安稳的工作。
“爸。这个事情再说吧。”颜衡低声说。
他站起身,朝着坐着的三个人:“你们吃。我得回单位。”
颜衡出了门,留在家里的颜国清脸一阵青一阵白,郑瑜有点尴尬,不知道该留还是该走。
周桂玲拍了拍她的手,“留下来吃晚饭。想阿姨的饭了吧。”
郑瑜露出甜美的笑:“好。出国这几年,最想阿姨做的红烧排骨了。”
在回警局的路上,颜衡收到了梁姝回的短信。
到了。
很简短的两个字。
梁姝回了宁镇。
现在是放暑假的时间,她下了大巴车,坐上了去姑姑家的线路车。
从车站到她姑姑家五块钱的车费。
她背着一个白色的双肩包,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。
衣服是在白江市买的,去的时候走得急,没拿衣服。这件裙子是颜衡托女同事带着梁姝买的。
线路车在熟悉的路口停下,梁姝下了车,朝着路口最近的那家平房走去。
院门敞开着,外墙的墙皮经过数年的风吹日晒,像个苟延残喘的老人,还在硬撑着。
梁姝进了门,梁玉萍正在院子里晾衣服,刘琦在角落里自己玩着水。
她看了眼角落里的表弟,喊了声:“姑姑我回来了。”
梁玉萍听见动静,看见梁姝,不冷不热地应了声:“回来了?”
“你爸的后事办完了?”
梁玉萍又弯腰从盆里拿出床单,双脚掂起来,将湿漉漉的床单晾在了铁丝上,嘴里又开始絮絮叨叨:“一个大活人死了也应该埋在自己的坟里。”
“你说被烧了,还被放在了外面。这对得起祖宗吗?”
梁姝不想接话。
她拉开背包,取出从白江市给刘琦买的零食,递给他一个。
刘琦见是自己爱吃的那个糖果,急忙站起身,一把拽了过来,险些用指甲划破梁姝的皮肤。
“吃吧。”梁姝看着刘琦。
刘琦六岁了,但是不会说话,有时情绪激动还会伤害别人。
梁姝回了房子,换下身上的裙子,放下背包,出了房门,问梁玉萍:“姑姑,我去做晚饭吧?”
梁玉萍晾完床单,两手端着水盆,走过来迎上梁姝。
“梁姝,你爸的那个抚恤金发了吗?”
小说《假装》 第1章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