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元1101年的夏天,苏东坡终于获得大赦,可以结束流浪生涯,实现南渡北归的愿望。
这一年,他已经六十五岁了。
他从偏远的儋州出发,计划中,是要回常州安度晚年的。
一路风尘仆仆,遭受各种艰险。
途经镇江时,游金山寺,看到自己当年的画像依旧在那里,抚今追昔,感慨万千,提笔写下《自题金山画像》:
心似已灰之木,身如不系之舟。
问汝平生功业,黄州惠州儋州。
谁也不会料到,写下这首诗时,这位名扬天下、漂泊一生的大诗人,离去世只剩下两个月。
二十四个字,高度概括其一生,有自嘲,也有自谦。
黄州、惠州、儋州,在这三处被贬之地,他差不多度过了自己的壮年、中年、暮年。
有人说,苏东坡这辈子不是被贬,就是走在被贬的路上。
品读他的诗词,可以在文字里追寻他走过的路,游过的山,望过的云,看过的雨。
当我翻开书卷,漫步在苏仙的诗词世界里,遇见很多场雨。
不同的地方,不同的心境,不同的风声雨味,弥漫出不同的人生况味。
畅饮美酒,佳人奏曲,水波荡漾间,他领略了“水光潋滟晴方好,山色空蒙雨亦奇”的西湖美景;
在任赴湖州途中,船只遇上大风浪,让他有幸见识到“朝来白浪打苍山,倒射轩窗作飞雨”的气象;
五十岁那年,苏东坡被调往汴京担任翰林学士。
有一次,他在给友人画作题诗时流露出“春风摇江天漠漠,暮云卷雨山娟娟”的归隐之心;
还有凤翔喜雨、江南烟雨、蓝桥暗雨、竹坞疏雨、杏花春雨、临平秋雨……
不同方向的风,吹在南来北往的路上。
不同色调的雨,落在漫漫时光里。
风里来,雨里去,雨这一意象,成为漂泊者苏东坡旅途的背景,浸润了他的生命底色,最终镌刻成带着湿意的记忆。
林语堂在《苏东坡传》中这样写道:
“我相信任何一个人如果和自然、四季、雨、雪、山、谷那么接近,接受它的治疗,一定不会心思闭塞,具有封闭的人生观。”
一个人的人生观,决定这个人旅途所见的风景。
心有藩篱,天地狭小。
胸襟放开,风月无边。
苏东坡的无限魅力,不仅来自丰富豪放的诗词,更是源于多元而开放的人生观。
不管何时何地,不管何种境遇,也不管外面怎番风雨,他总能活在当下,圆融无碍,以出世之心,做着入世之事。
正因为如此,苏东坡活成了无可救药的乐天派。
人生风雨飘摇,他自一路逍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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